能鑽進一個成年人的粗大排污管道,沿著海岸線隨處都是

  逃離不僅是在躲避遠道而來的河流上游黑水。

  單海兵來到海邊,指著海面說,“仔細看,這里的顏色和別處是否不一樣?”是的,那一塊水面比別處要暗、要紅。

  “這是一個大排污口,上面的工廠從廠里埋過來的。”他說,每天下午是放污水的高峰,“從這里連著大海,很遠的水面,都是紅色的,每天如此。”單描述著,像這樣能鑽進一個成年人的粗大管道,沿著海岸線,隨處都是。

沿著管道上溯幾公里,出現了成片的化工園區。王文斌經常開車路過這里。“這里有響水縣、灌南縣、連雲港市三大化工園區,入駐的化工廠已經有上百家了。”連雲港市的官方資料顯示,到2008年,這里將形成達200余家大中型化工廠聚集的超大級化工園區。

  “建工業園區時,開過黨員會,我是黨員也參加了,當時我們就問建工廠對村子有無影響。幹部說沒有。”灌南縣堆溝村74歲的老人陳宋法掃完化工園區的大街回到家中,他一天的勞動可以得到5元錢的報酬。

  “對村子沒影響是假的。我們潮河的水每天都是通紅通紅的。群眾有苦沒處說,抱怨我們黨員拿了工廠的錢。”老人最憤恨的一件事情是,化工園區的人竟然對上告排污水企業的百姓進行了陷害,包括他的侄兒陳兆兵。

  “他們從村里的河里取了水樣,送到外面檢測後,發現水有毒,人、牲畜都不能吃。要化工園區的工廠賠償4萬塊錢。”陳宋法說,“化工園區管委會以這個為由,反告他們敲詐。”一些村民因此被關了半年,從此,村民們對化工園區只能是敢怒不敢言。

  因告狀坐了牢的,不單是堆溝的村民,鹽城市濱海縣頭罾村支部書記賀紅士至今還服著兩年有期徒刑。“他帶著老百姓告狀,阻止建化工園區,為老百姓坐的牢。”頭罾村民周林說。2007年7月7日,鹽城沿海化工園區的吉華九分廠發生氯氣洩漏,把周林在中山河邊辛苦種的大豆全部熏死,“這已不是第一次,3月份,我養的魚被污水全部毒死。”

  他的妻子在一邊哭訴著,化工園區不久前拆掉了他家的房子,如今,莊稼、魚、房子全沒了,他不知該把妻兒安置在哪裡。

  籌劃著第三次搬遷的頭罾村民季先生冒著雨,又一次察看化工園區的排污溝。那是一條10多米寬的人工運河。“從化工園區通到大海,有十來公里長呢。”季先生在一個橋上停下來,再往前就是大海了,橋下深褐色的河水死了一般,慢慢東流。

  不僅是蘇北。向南,是從浙江沿海到蘇中密密分布的工業園區,向北,從江蘇贛榆向山東的膠州半島延伸,是青島市正在構建的黃島化工園區。繼續北上,可以看見河北黃驊的化工園區、天津境內更大規模的石化工業區。這條鎖鏈最後在東北沿海完整形成。

  化工園區的道路還在與排污運河平行著向大海延伸。巨大的廠房仍在建設,已經投產的工廠機器的轟鳴聲攪碎了海濱的寧靜。

  這種聲音穿過了從鹽城頭罾到連雲港燕尾港、贛榆的彎曲海灣,綿延不絕。

文章來源:http://news.sina.com/c/2007-11-02/040914222272.shtml